第237章 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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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相中
過了一會兒林母從外面回來, 三個老太太又湊堆商量一下，約好周母明兒帶人上門。
借口就是過來跟林姝請教做衣服。
第二日林母早早起來指揮著林父和林躍收拾屋子。
林父：“過年不是才掃過嘛。”
林母本身就愛幹凈，平時家裏收拾得利利索索, 過年時候也重新糊了墻, 還貼了幾張宣傳畫，現在屋子裏亮堂堂的。
林母還不滿意, 必得每個角落都幹幹凈凈的，給人留個好印象，畢竟兒子是二婚的, 人家未婚女青年願意和他相親，他不表現好點怎麽行？
吃過早飯，林母還讓林姝做了小點心, 主要就是紅棗糕, 等女方來了可以讓人吃糕點喝茶水。
十點多，周母帶著人上門了。
來人是王母和王玉娟, 王母看著五十左右年紀, 王玉娟二十二出頭, 兩人穿著過年的新衣服，王玉娟頭上還戴著好看的發夾。
甜甜瞅著那發夾，笑道：“這個姐姐戴的發夾是我大姐和瑩瑩姐做的。”
秀秀他們做的發夾, 大部分都送到城裏去了, 偶爾也拿一些去公社集上試試。
王玉娟聞言摸了摸頭花，拿下一個來，擺弄一下, 朝甜甜笑了笑。
甜甜仰頭看她, “姐姐你真漂亮。”
小舅要相親嘛，他們得幫忙, 不能拖後腿！
王玉娟雖然羞澀卻也暗自得意，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畢竟也是被人誇著長大的。
至於她容貌不錯，家境不錯為什麽跟二婚的林躍相親，那自然是一開始想嫁進城裏，但是人家城裏有工作且相貌端正、沒有殘疾的男人也想娶城裏姑娘，最好有工作，畢竟這牽扯孩子戶口以及口糧問題。
而那些願意娶鄉下姑娘的男人基本都有問題，不是醜就是殘疾，要麽就是年紀挺大帶著好幾個孩子，單看人怎麽都配不上王玉娟。
撇開城裏對象要說鄉下這些，那林躍長得算頂好的，工作不錯，性格也好，家境、爹娘等都是加分項。
除了二婚有個孩子以外，他現在超過絕對部分鄉下適齡青年。
有些未婚相貌不錯家境也不錯的男人，那脾氣大的、拽的，恨不得別人供著他，他是知道自己優勢的，一點都不想浪費。
有些男人稍微長得平頭正臉，雖然家裏窮得要命他都自信爆棚，吹得好像自己天下第一好似的。
開口就是“我娘很辛苦，這輩子不容易，你嫁過來要孝順巴拉巴拉”。
雖然他嘴上說“女人不要虛榮，不要總想著打扮好美”，可他卻把自己不算醜的相貌當成大優勢呢。
有些相貌不行的那一樣拽得跟二世祖一樣，上來就要求“女人不能虛榮，得看內在，我巴拉巴拉”。
若是王家略微降低要求，不在意那些男人大放厥詞那也有幾家可以結親的，但是王家不願意女兒受委屈。
相親的時候就說什麽“做我家媳婦不能嬌氣，要如何如何的”，指望他結婚以後疼媳婦？
他只是想花二十塊錢一次買斷找個保姆罷了。
說來說去，王玉娟年紀大了，今年已經二十三虛歲，家裏也著急。
最後他們就相中了林家屯的林躍。
主要是周母介紹的，知根知底，知道林家家底以及人品，瞅著很合適。
王母對林母以及家裏條件挺滿意，又看看旁邊三個孩子，小的那個是林躍的兒子，長得白凈漂亮，乖乖坐在那裏也不淘氣。
她心裏又滿意了兩分。
這時候林大娘去把林父和林躍叫回來，帶著進屋招呼一聲。
王母看到林父和林躍，尤其是跟在後面的林躍，雖然夏天幹活兒曬黑不少，但是冬天又捂回來一些，瞅著倒是挺俊的。
他臉上帶著笑，一副老實溫和的樣子，不像有些人那麽拽。
之前相親，有個男人個子頂多一米六多，竟然還妄圖拿鼻孔看她呢。
她看得滿意，就悄悄懟了懟閨女。
王玉娟羞澀地低頭揪自己衣角的線頭。
周母笑道：“甜甜盼盼，你們陪著小舅和王阿姨出去溜達溜達，看看河裏化凍了沒啊。”
林姝：“……”
這借口也忒……外面冷冰冰的，出去多凍人啊。
不過大人要談彩禮方面的東西，也不好讓小年輕聽著，出去也行。
春寒料峭的鄉下也沒什麽好玩兒的，除了吹冷風就是吹冷風。
王玉娟下地要牽著甜甜的手出去，卻見林躍站一邊沒動。
林躍偷眼看林姝，他沒有相親經驗呀，這麽出去要是碰到人問怎麽辦？
林姝：“屋裏悶，去溜達透透氣吧。”
見林姝這麽說，林躍就轉身往外走。
寶兒見哥哥姐姐都出去，他也要下去。
林躍就順手給他拎起來，抱出去。
王母眼神閃了閃，臉上的笑容有點淡，這相親還抱著兒子過去？
王玉娟牽著甜甜的手走在院子裏，腳步放慢，等等林躍，結果看他抱著兒子出來，也是心口一緊。
這是啥意思？跟自己暗示兒子很寶貝，讓自己以後要像對待親生的一樣？
這麽一想，她的心就有點涼，她是做好了當後娘的準備，但那不是周母說寶兒很乖，一般都是林母帶著，不會打擾她和林躍嗎？
這要是結婚以後林躍把兒子放在她和孩子前面，那她……不想受委屈。
林躍也不知道他順手抱了抱兒子，就把相親對象弄丟了。
出了院門兒就把寶兒放下，讓他和盼盼牽著手走。
外面有風，挺冷的。
他們順著胡同走出去，那邊沒房子沒什麽遮蔽，冷風呼呼灌。
林躍尷尬道：“河邊很冷，沒什麽好看的呢。”
王玉娟便停住腳步。
小孩子卻不怕冷，出來了就放風，招呼他們，“咱們去那邊打出溜滑。”
陰面的雪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化的，踩得結結實實的正好可以滑冰。
王玉娟看著寶兒那張跟林躍如出一轍的小俊臉，頗有點不是滋味。
林躍有點抱歉，就摸了摸口袋，摸出幾塊糖來給她。
王玉娟卻覺得這人怎麽這樣？
大冷天的讓她吃糖？那不是灌一肚子風？
她接過去揣兜裏，沒吃。
林躍：“你平時喜歡幹什麽呀？”
王玉娟：“也沒什麽，我們家不用我下地，頂多做做飯。”
林躍感覺她態度有點冷淡，似乎不想聊天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得努力找話題，畢竟相親麽？
他尋思她在娘家不用下地，那到林家來也不用下地，又不好直接說你來我家也不用下地，便道：“我娘也不用下地。”
到時候你們在家裏幹啥都行。
王玉娟臉色一變，這還沒什麽呢就指明婆婆不下地讓她下地？
她不說話了。
林躍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是知道她可能不高興了，因為她臉上沒笑了。
一直留意小舅相親的甜甜和盼盼可關心這邊兒呢，見他們倆杵在那裏也不說話，好像挺奇怪的樣子。
盼盼就領著寶兒過來，對他們道：“王阿姨，小舅，咱們一起滑冰吧。”
他還推了推寶兒，想讓寶兒給未來後娘留個好印象。
寶兒是個懶散的性子，天兒又冷，原本他是不會出門的，卻戀著和哥哥姐姐玩兒，這會兒小風凍得他腦子慢嘴巴慢，擡了擡手想跟王玉娟打招呼，不等開口叫王阿姨呢，王玉娟臉色越來越不好，轉身道：“太冷了，回去吧。”
她覺得這孩子故意給她難堪呢。
她轉身往回走，林躍都不知道她為啥不高興了。
他撓撓頭，就把寶兒拎起來，又招呼盼盼甜甜回家。
幾人回去，王玉娟走到她娘旁邊，對著正說得興高采烈地王母抿了抿嘴角。
王母立刻知道女兒這是不樂意。
她臉上的笑也就淡了，借口時候不早了要回去。
林母忙道：“留下吃飯唄，一會兒就好。”
王母笑道：“家裏實在是有事兒，咱們改日再聊。”
周母也不知道發生什麽，看了林躍一眼，見他一臉茫然也就沒說什麽，笑著陪王母和王玉娟出去。
林母忙讓林姝把那塊好看的花布拿出來，想給王玉娟做衣服。
林姝握住了林母的手，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起送出去。
幾人在門口告別，周母陪著王母和王玉娟去她家坐坐。
王母笑著婉拒了，“回頭你回娘家咱娘們兒好好聊聊。”
周母就送她們出去，試探道：“玉娟這是沒看上？”
王母也沒說死，笑道：“我們回去商量商量。”
周母笑道：“林躍那孩子老實得很，嘴巴不甜，實在，他要是不會說話玉娟你別往心裏去。這麽著，我回去和他們說說，過兩天上門去拜訪你們。”
王母倒是沒拒絕，王玉娟笑了笑，母女倆先走了。
林母也在家裏納悶呢，聊得好好的，咋突然走了呢？
周母回來，就被林母和林大娘拉住問咋樣。
周母：“說回去商量商量。”
畢竟人家也沒直接拒絕，那就是有機會。
她又道：“過兩天我和林躍帶上禮物上門表現表現。”
林大娘：“我咋瞅著閨女沒看上林躍？要是這樣也不用強求，不如先見見荊家閨女。”
反正都敞開相親了，自然不會只相一家不是？
林母也同意。
林躍有點緊張：“我……能不能別讓我相了，你們看著好就行。”
他不知道咋跟人家說話。
林大娘：“那能行嗎？我們先看著行然後讓你和姑娘聊聊，你們互相看對眼才行。這相親呀不能急，誰家不相個十個八個的？”
林姝對周母道：“嬸子，既然王家閨女沒看上林躍，那還是回了吧，也不用拖著。”
林躍在自己家都不會討好人，帶著禮物上門又會說什麽好話？別到時候笨嘴拙舌地更得罪人。
周母就問林躍：“你覺得王玉娟咋樣？”
林躍撓撓頭：“挺好的。”
周母就笑道：“林躍這是看上了。”
林母比較了解兒子，就問：“那你喜歡她不？”
林躍：“也沒喜歡不喜歡吧？”
他就看了那麽兩眼，她也不是他媳婦他咋喜歡啊？
周母：“那你願不願意回頭多去王家跑跑？多去兩次，人家看到你的誠意，興許就同意了。”
林躍：“……”猶豫了一下，“她好像……不喜歡寶兒。”
聞言，林母臉上的笑瞬間沒了。
雖然她沒想讓新媳婦帶寶兒，但是不喜歡就有問題了。
她親奶濾鏡，覺得寶兒又乖又可愛，咋能不喜歡他呢？
她對周母道：“那就算了吧。”
林躍個老實人都能看出來王玉娟不喜歡寶兒，那肯定就是不喜歡。
周母還覺得可惜，“我覺得玉娟和林躍真挺般配的。”
林大娘就說過兩天介紹荊家上門相看。
先讓女方上男方門，也是為了看看男方的家底，不是騙人，看好了才好繼續去女方家談後面的。
原本王家今兒來了，如果樂意，那後面林家就會跟著周母上門繼續談。
可既然不樂意，那自然就作罷。
周母還有點不甘心，挺可惜的，反正這會兒家裏沒活兒，第二天她就回了一趟娘家去王家問問如何。
王母沒說不同意，倒是問了一通孩子的事兒，話裏話外都有些介意孩子。
周母就有些不高興，“林躍有孩子，那咱一開始就說了的。”
你們同意，我才帶你們上門的。
王母還想說什麽，周母道：“哎，其實也就是我操心，尋思你們要是樂意我也好給你們使使勁，你們要是不樂意，那正好，林家那邊我也就不用使勁了。”
王母一聽，“怎麽？他們沒看上我玉娟？”
她本來想的是林家肯定看中閨女，肯定得來求娶，但是她和閨女有點猶豫，在考慮要怎麽考察林躍，林家怎麽表態她們才樂意。
周母：“我本來想讓他們這兩天上門過來聊聊，可他們似乎沒那個意思。”
沒那個意思就是沒看上唄。
王母不樂意了，“他們這是吃著碗裏想鍋裏的？”
竟然看不上玉娟？
周母：“年輕人相親嘛，都是這樣，廣撒網。”
你們不也是相了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個了？
王家不同意，林大娘樂不得，麻溜帶著荊家閨女和荊母上門了。
這一次的理由是過來學習套腸鹵肉技術。
林大娘也是跟著林姝學會做套腸鹵肉以後，覺得自家豬下水不夠，就悄悄溜到公社屠宰組那邊去打聽，想多買些豬下水做。
一來二去就和荊母、荊彩仙聊上了。
她覺得荊彩仙為人爽快大方，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
她覺得林躍還是找個大心眼的對象好，畢竟林父林母和林躍都有點面，要是對方心眼小到時候少不得鬧矛盾。
照舊是上午十點來的。
一進門，林大娘就給林母和林姝等人介紹荊家母女。
荊母是個很愛笑的老太太，荊彩仙大方得很，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尤其盯著林姝笑，“林姝姐，咱還挺有緣的哈。”
林姝笑起來，請她們屋裏炕上坐。
這一次盼盼甜甜領著寶兒躲到西間去了，趴在門縫兒往外看。
他們不敢過去打擾小舅相親了，那天王阿姨就被他們給幫了倒忙兒，倆崽兒還挺內疚的呢。
荊彩仙不肯上炕，卻讓林母和林大娘上炕，她和林姝在炕前長凳上坐。
“林姝姐，你真厲害，大娘跟你學做的套腸我吃了，真好吃。”她瞅了荊母和林大娘一眼，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林姝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爹和哥哥殺豬，家裏下水多。”
她爹子承父業做的屠戶，後來公私合營去了公社殺豬，不過自己有豬也能殺的。
即便公家的豬殺了，有些豬下水因為不好處理，或者做的不好吃，大部分人也不要。
以前都是加大量的姜蔥料酒燉燉湊合吃了。
現在林姝做那麽好吃的套腸她就挺心動的。
林姝對這姑娘的事業心挺欣賞的，笑道：“很簡單，一會兒我給你寫個制作方法。”
荊彩仙是讀過小學的，加上幫爹賣豬，日常字是認識的。
炕前裏林姝和荊彩仙聊得投機，炕上荊母和林母、林大娘聊得也好。
林父和林躍倒是沒什麽發揮的餘地，爺倆兒就想找點事兒幹。
林父小聲道：“聊得這麽投機，肯定得留飯。”
林母也是這樣想的，她對林大娘和荊母道：“你看說得都餓了，要不咱一起包餃子呀？一邊包一邊聊。”
荊母忙道：“不中不中，我們空手上門的哪裏能第一次就留下吃餃子。”
這年頭餃子可是頂好的飯。
其實她們也沒空手，但是因為是來粗粗相一相的，所以沒帶貴重禮物，就帶了兩斤豬皮給熬皮凍吃。
林姝笑道：“正好外面凍的肉也差不多了，再不吃過幾天化凍該壞了，咱們今兒就一起包餃子。”
林姝讓林躍去拿肉，又隔著墻喊林大嫂和孩子們過來。
很快屋子裏擠滿了人，大家都好奇地看荊彩仙。
荊彩仙一直幫她爹賣豬肉呢，一點都不害臊窘迫，大大方方地跟著林姝和他們打招呼。
林大嫂借著拿白菜的功夫拉著林姝悄悄問道：“這是成了？”
林姝：“反正爹娘都挺滿意。”
林躍的意見不重要，只要人不錯，對他好，變成他媳婦他就喜歡。
林姝發現了林躍現在很有邊界感，如果和他沒關系，不管多漂亮的姑娘他也不多看不多想，他的喜歡是定向的，就喜歡他媳婦兒。
他是被孫家傷害後才變成這樣的，說起來陸紹棠天生就這樣，應該說陸家幾個兄弟都這樣。
包餃子的時候林大娘和面，她力氣大搋面更好吃，林母和林姝要剁餡兒，結果荊彩仙太熱情，她讓林母歇著，她來做。
荊母拉著林母笑道：“彩仙幹活兒利索著呢，讓她做。”
於是荊彩仙剁肉餡兒，林母就讓林躍去剁白菜。
林父領著孩子們去割韭菜剜菠菜，用玉米稭和麥糠蓋著呢，韭菜菠菜長得都嫩綠的，非常鮮美。
荊彩仙看林躍剁白菜的時候不少白菜都蹦到地上，就教他，“你撒把鹽，一開始先切小塊然後再剁。”
平時家裏包餃子也不用林躍剁菜，所以他手藝那自然是一般的。
見荊彩仙沒嫌棄他，林母就跟林姝使眼色，她挺滿意荊彩仙的。
快包好的時候林母讓林躍去吧周母叫來一起吃。
林母和林大娘周母關系最好，家裏做好飯基本都會互通有無。
雖然冬天菜蔬少，不過他們還是包了幾樣兒餡兒。
韭菜雞蛋餡兒、白菜木耳肉餡兒、酸菜肉餡兒、菠菜豆腐蝦米餡兒。
這個季節的菜，都很鮮美，吃起來帶著清甜的味道，加上肉餡兒，一咬直流湯兒。
荊母一個勁兒地誇林姝調的餡兒好，“我吃這麽多餃子，按說都是肉和菜，也沒加什麽東西，可今兒這個就是格外好吃。”
林姝笑道：“大娘這是喜歡我們的人，就愛屋及烏，覺得東西也好。”
吃過餃子，大家都有點撐，荊母還想和林母他們說會兒話，就對荊彩仙道：“你和孩子們出去消消食兒吧。”
林大娘就趕緊讓林躍陪著出去。
林躍還有點陰影呢，別聊得好好的讓他一陪就黃了。
那個王家不就是這麽黃的？
不過他還是抓了一把糖跟著出去了。
荊彩仙已經追著三個孩子跑去打出溜滑兒了，“我和你們說，我小時候打出溜滑兒老厲害了，那麽遠嗖嗖就過去了。”
盼盼和甜甜見她隨和，就不緊張了，拉著寶兒一起玩兒。
荊彩仙看寶兒凍得小臉紅撲撲的，就把自己圍巾解下來給他圍上。
寶兒聞著這圍巾有個奇怪的味道，好像豬肉？
滑冰累了，荊彩仙就從口袋裏掏糖出來和孩子們一人一塊，含著糖嘟囔道：“咱們曬太陽去吧。”
林躍立刻招呼他們：“這邊，有太陽還背風。”
冬天站在墻根兒底下曬太陽那叫一個舒服。
寶兒下意識就學爺奶把兩只小手抄在袖籠裏。
盼盼和甜甜一開始還板著，但是曬太陽的標準動作就是要抄著手。
林躍下意識要抄，又怕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土，扭頭發現荊彩仙已經抄上了，他便也毫無負擔地抄著手一起曬太陽。
荊彩仙小聲問林躍：“你相幾個了？”
林躍：“啊？”
荊彩仙臉頰略有點紅，好在曬太陽也紅撲撲的不怕看出來，“相親呀。”
林躍微微低頭，偷眼看她，卻對上她明亮的眼睛，窘得他臉頰有些發燒，他道：“兩個吧，你是第二個。”
荊彩仙：“第一個為啥沒成？你沒瞧上？”
林躍：“不是，是人家沒瞧上我。”
荊彩仙：“因為你有個孩子？”
林躍點點頭：“應該是吧。”
王玉娟很明顯不喜歡寶兒。
荊彩仙就笑起來，“我比你相得多，正兒八經去人家的，人家上我們家的，還有在豬肉攤兒上相的，差不多得有二十幾個吧。”
林躍瞪圓了眼睛，矮處三個孩子也仰頭驚訝地看著她。
哇，好厲害啊！
荊彩仙瞅了林躍一眼，“咋，你覺得我不正經呀？”
林躍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就差甩飛了，“就覺得你挺厲害，我一相親就緊張。”
腿肚子還打戰呢。
荊彩仙就笑，“你和你姐姐長得都俊。”
我喜歡！
她爹和哥哥們都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身腱子肉，她不太喜歡。
她喜歡身材修長勻稱，有肌肉但是沒那麽誇張的，她覺得林躍就很好。
她在公社見過林躍很多次的，他修拖拉機、開拖拉機的、幹雜活兒的時候，她覺得林躍幹呆著有點憨憨的，幹活兒的時候卻很伶俐聰明瞅著特別帶勁兒！
一開始爹娘不同意她找個二婚頭，她就猛挑刺別人介紹的那些，反正高矮胖瘦、醜俊、性格，每個人都能挑出一籮筐的毛病。
只要她看不上，那就是毛病一堆的。
她看上了，就覺得他哪哪兒都好。
你看他這老實巴交的樣子，一看就不會隨便撩騷女孩子。
在公社的時候不是沒有女人撩騷林躍，可他從來不接茬兒。
其實她和林躍打過幾個照面，不過看情況他並沒有記住她，這也是好事兒，說明他不亂瞅沒關系的女人。
像那些結了婚眼珠子還亂飛的男人，她只想打爆他的狗頭。
當然她也不是上趕著非要給人當後娘，其他人即便沒孩子的她都沒看上，更別說有孩子的。
這不主要還是林家爹娘溫厚善良，林躍人好，寶兒也乖巧可愛麽？
沖著這個她也樂意，不覺得當後娘會委屈。
兩家相談甚歡。
下午荊母告辭的時候拉著林母的手道：“趁著還沒春耕大忙，過幾天你們去我家，咱們再包餃子吃。”
林母和林大娘連聲答應，給荊母和荊彩仙送出老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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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會兒林母從外面回來, 三個老太太又湊堆商量一下，約好周母明兒帶人上門。
借口就是過來跟林姝請教做衣服。
第二日林母早早起來指揮著林父和林躍收拾屋子。
林父：“過年不是才掃過嘛。”
林母本身就愛幹凈，平時家裏收拾得利利索索, 過年時候也重新糊了墻, 還貼了幾張宣傳畫，現在屋子裏亮堂堂的。
林母還不滿意, 必得每個角落都幹幹凈凈的，給人留個好印象，畢竟兒子是二婚的, 人家未婚女青年願意和他相親，他不表現好點怎麽行？
吃過早飯，林母還讓林姝做了小點心, 主要就是紅棗糕, 等女方來了可以讓人吃糕點喝茶水。
十點多，周母帶著人上門了。
來人是王母和王玉娟, 王母看著五十左右年紀, 王玉娟二十二出頭, 兩人穿著過年的新衣服，王玉娟頭上還戴著好看的發夾。
甜甜瞅著那發夾，笑道：“這個姐姐戴的發夾是我大姐和瑩瑩姐做的。”
秀秀他們做的發夾, 大部分都送到城裏去了, 偶爾也拿一些去公社集上試試。
王玉娟聞言摸了摸頭花，拿下一個來，擺弄一下, 朝甜甜笑了笑。
甜甜仰頭看她, “姐姐你真漂亮。”
小舅要相親嘛，他們得幫忙, 不能拖後腿！
王玉娟雖然羞澀卻也暗自得意，她對自己的容貌還是很自信的，畢竟也是被人誇著長大的。
至於她容貌不錯，家境不錯為什麽跟二婚的林躍相親，那自然是一開始想嫁進城裏，但是人家城裏有工作且相貌端正、沒有殘疾的男人也想娶城裏姑娘，最好有工作，畢竟這牽扯孩子戶口以及口糧問題。
而那些願意娶鄉下姑娘的男人基本都有問題，不是醜就是殘疾，要麽就是年紀挺大帶著好幾個孩子，單看人怎麽都配不上王玉娟。
撇開城裏對象要說鄉下這些，那林躍長得算頂好的，工作不錯，性格也好，家境、爹娘等都是加分項。
除了二婚有個孩子以外，他現在超過絕對部分鄉下適齡青年。
有些未婚相貌不錯家境也不錯的男人，那脾氣大的、拽的，恨不得別人供著他，他是知道自己優勢的，一點都不想浪費。
有些男人稍微長得平頭正臉，雖然家裏窮得要命他都自信爆棚，吹得好像自己天下第一好似的。
開口就是“我娘很辛苦，這輩子不容易，你嫁過來要孝順巴拉巴拉”。
雖然他嘴上說“女人不要虛榮，不要總想著打扮好美”，可他卻把自己不算醜的相貌當成大優勢呢。
有些相貌不行的那一樣拽得跟二世祖一樣，上來就要求“女人不能虛榮，得看內在，我巴拉巴拉”。
若是王家略微降低要求，不在意那些男人大放厥詞那也有幾家可以結親的，但是王家不願意女兒受委屈。
相親的時候就說什麽“做我家媳婦不能嬌氣，要如何如何的”，指望他結婚以後疼媳婦？
他只是想花二十塊錢一次買斷找個保姆罷了。
說來說去，王玉娟年紀大了，今年已經二十三虛歲，家裏也著急。
最後他們就相中了林家屯的林躍。
主要是周母介紹的，知根知底，知道林家家底以及人品，瞅著很合適。
王母對林母以及家裏條件挺滿意，又看看旁邊三個孩子，小的那個是林躍的兒子，長得白凈漂亮，乖乖坐在那裏也不淘氣。
她心裏又滿意了兩分。
這時候林大娘去把林父和林躍叫回來，帶著進屋招呼一聲。
王母看到林父和林躍，尤其是跟在後面的林躍，雖然夏天幹活兒曬黑不少，但是冬天又捂回來一些，瞅著倒是挺俊的。
他臉上帶著笑，一副老實溫和的樣子，不像有些人那麽拽。
之前相親，有個男人個子頂多一米六多，竟然還妄圖拿鼻孔看她呢。
她看得滿意，就悄悄懟了懟閨女。
王玉娟羞澀地低頭揪自己衣角的線頭。
周母笑道：“甜甜盼盼，你們陪著小舅和王阿姨出去溜達溜達，看看河裏化凍了沒啊。”
林姝：“……”
這借口也忒……外面冷冰冰的，出去多凍人啊。
不過大人要談彩禮方面的東西，也不好讓小年輕聽著，出去也行。
春寒料峭的鄉下也沒什麽好玩兒的，除了吹冷風就是吹冷風。
王玉娟下地要牽著甜甜的手出去，卻見林躍站一邊沒動。
林躍偷眼看林姝，他沒有相親經驗呀，這麽出去要是碰到人問怎麽辦？
林姝：“屋裏悶，去溜達透透氣吧。”
見林姝這麽說，林躍就轉身往外走。
寶兒見哥哥姐姐都出去，他也要下去。
林躍就順手給他拎起來，抱出去。
王母眼神閃了閃，臉上的笑容有點淡，這相親還抱著兒子過去？
王玉娟牽著甜甜的手走在院子裏，腳步放慢，等等林躍，結果看他抱著兒子出來，也是心口一緊。
這是啥意思？跟自己暗示兒子很寶貝，讓自己以後要像對待親生的一樣？
這麽一想，她的心就有點涼，她是做好了當後娘的準備，但那不是周母說寶兒很乖，一般都是林母帶著，不會打擾她和林躍嗎？
這要是結婚以後林躍把兒子放在她和孩子前面，那她……不想受委屈。
林躍也不知道他順手抱了抱兒子，就把相親對象弄丟了。
出了院門兒就把寶兒放下，讓他和盼盼牽著手走。
外面有風，挺冷的。
他們順著胡同走出去，那邊沒房子沒什麽遮蔽，冷風呼呼灌。
林躍尷尬道：“河邊很冷，沒什麽好看的呢。”
王玉娟便停住腳步。
小孩子卻不怕冷，出來了就放風，招呼他們，“咱們去那邊打出溜滑。”
陰面的雪一時半會兒是不會化的，踩得結結實實的正好可以滑冰。
王玉娟看著寶兒那張跟林躍如出一轍的小俊臉，頗有點不是滋味。
林躍有點抱歉，就摸了摸口袋，摸出幾塊糖來給她。
王玉娟卻覺得這人怎麽這樣？
大冷天的讓她吃糖？那不是灌一肚子風？
她接過去揣兜裏，沒吃。
林躍：“你平時喜歡幹什麽呀？”
王玉娟：“也沒什麽，我們家不用我下地，頂多做做飯。”
林躍感覺她態度有點冷淡，似乎不想聊天的樣子，不過他還是得努力找話題，畢竟相親麽？
他尋思她在娘家不用下地，那到林家來也不用下地，又不好直接說你來我家也不用下地，便道：“我娘也不用下地。”
到時候你們在家裏幹啥都行。
王玉娟臉色一變，這還沒什麽呢就指明婆婆不下地讓她下地？
她不說話了。
林躍雖然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但是知道她可能不高興了，因為她臉上沒笑了。
一直留意小舅相親的甜甜和盼盼可關心這邊兒呢，見他們倆杵在那裏也不說話，好像挺奇怪的樣子。
盼盼就領著寶兒過來，對他們道：“王阿姨，小舅，咱們一起滑冰吧。”
他還推了推寶兒，想讓寶兒給未來後娘留個好印象。
寶兒是個懶散的性子，天兒又冷，原本他是不會出門的，卻戀著和哥哥姐姐玩兒，這會兒小風凍得他腦子慢嘴巴慢，擡了擡手想跟王玉娟打招呼，不等開口叫王阿姨呢，王玉娟臉色越來越不好，轉身道：“太冷了，回去吧。”
她覺得這孩子故意給她難堪呢。
她轉身往回走，林躍都不知道她為啥不高興了。
他撓撓頭，就把寶兒拎起來，又招呼盼盼甜甜回家。
幾人回去，王玉娟走到她娘旁邊，對著正說得興高采烈地王母抿了抿嘴角。
王母立刻知道女兒這是不樂意。
她臉上的笑也就淡了，借口時候不早了要回去。
林母忙道：“留下吃飯唄，一會兒就好。”
王母笑道：“家裏實在是有事兒，咱們改日再聊。”
周母也不知道發生什麽，看了林躍一眼，見他一臉茫然也就沒說什麽，笑著陪王母和王玉娟出去。
林母忙讓林姝把那塊好看的花布拿出來，想給王玉娟做衣服。
林姝握住了林母的手，看了她一眼，然後一起送出去。
幾人在門口告別，周母陪著王母和王玉娟去她家坐坐。
王母笑著婉拒了，“回頭你回娘家咱娘們兒好好聊聊。”
周母就送她們出去，試探道：“玉娟這是沒看上？”
王母也沒說死，笑道：“我們回去商量商量。”
周母笑道：“林躍那孩子老實得很，嘴巴不甜，實在，他要是不會說話玉娟你別往心裏去。這麽著，我回去和他們說說，過兩天上門去拜訪你們。”
王母倒是沒拒絕，王玉娟笑了笑，母女倆先走了。
林母也在家裏納悶呢，聊得好好的，咋突然走了呢？
周母回來，就被林母和林大娘拉住問咋樣。
周母：“說回去商量商量。”
畢竟人家也沒直接拒絕，那就是有機會。
她又道：“過兩天我和林躍帶上禮物上門表現表現。”
林大娘：“我咋瞅著閨女沒看上林躍？要是這樣也不用強求，不如先見見荊家閨女。”
反正都敞開相親了，自然不會只相一家不是？
林母也同意。
林躍有點緊張：“我……能不能別讓我相了，你們看著好就行。”
他不知道咋跟人家說話。
林大娘：“那能行嗎？我們先看著行然後讓你和姑娘聊聊，你們互相看對眼才行。這相親呀不能急，誰家不相個十個八個的？”
林姝對周母道：“嬸子，既然王家閨女沒看上林躍，那還是回了吧，也不用拖著。”
林躍在自己家都不會討好人，帶著禮物上門又會說什麽好話？別到時候笨嘴拙舌地更得罪人。
周母就問林躍：“你覺得王玉娟咋樣？”
林躍撓撓頭：“挺好的。”
周母就笑道：“林躍這是看上了。”
林母比較了解兒子，就問：“那你喜歡她不？”
林躍：“也沒喜歡不喜歡吧？”
他就看了那麽兩眼，她也不是他媳婦他咋喜歡啊？
周母：“那你願不願意回頭多去王家跑跑？多去兩次，人家看到你的誠意，興許就同意了。”
林躍：“……”猶豫了一下，“她好像……不喜歡寶兒。”
聞言，林母臉上的笑瞬間沒了。
雖然她沒想讓新媳婦帶寶兒，但是不喜歡就有問題了。
她親奶濾鏡，覺得寶兒又乖又可愛，咋能不喜歡他呢？
她對周母道：“那就算了吧。”
林躍個老實人都能看出來王玉娟不喜歡寶兒，那肯定就是不喜歡。
周母還覺得可惜，“我覺得玉娟和林躍真挺般配的。”
林大娘就說過兩天介紹荊家上門相看。
先讓女方上男方門，也是為了看看男方的家底，不是騙人，看好了才好繼續去女方家談後面的。
原本王家今兒來了，如果樂意，那後面林家就會跟著周母上門繼續談。
可既然不樂意，那自然就作罷。
周母還有點不甘心，挺可惜的，反正這會兒家裏沒活兒，第二天她就回了一趟娘家去王家問問如何。
王母沒說不同意，倒是問了一通孩子的事兒，話裏話外都有些介意孩子。
周母就有些不高興，“林躍有孩子，那咱一開始就說了的。”
你們同意，我才帶你們上門的。
王母還想說什麽，周母道：“哎，其實也就是我操心，尋思你們要是樂意我也好給你們使使勁，你們要是不樂意，那正好，林家那邊我也就不用使勁了。”
王母一聽，“怎麽？他們沒看上我玉娟？”
她本來想的是林家肯定看中閨女，肯定得來求娶，但是她和閨女有點猶豫，在考慮要怎麽考察林躍，林家怎麽表態她們才樂意。
周母：“我本來想讓他們這兩天上門過來聊聊，可他們似乎沒那個意思。”
沒那個意思就是沒看上唄。
王母不樂意了，“他們這是吃著碗裏想鍋裏的？”
竟然看不上玉娟？
周母：“年輕人相親嘛，都是這樣，廣撒網。”
你們不也是相了沒有三十也有二十個了？
王家不同意，林大娘樂不得，麻溜帶著荊家閨女和荊母上門了。
這一次的理由是過來學習套腸鹵肉技術。
林大娘也是跟著林姝學會做套腸鹵肉以後，覺得自家豬下水不夠，就悄悄溜到公社屠宰組那邊去打聽，想多買些豬下水做。
一來二去就和荊母、荊彩仙聊上了。
她覺得荊彩仙為人爽快大方，不是那種小心眼兒的。
她覺得林躍還是找個大心眼的對象好，畢竟林父林母和林躍都有點面，要是對方心眼小到時候少不得鬧矛盾。
照舊是上午十點來的。
一進門，林大娘就給林母和林姝等人介紹荊家母女。
荊母是個很愛笑的老太太，荊彩仙大方得很，主動跟他們打招呼，尤其盯著林姝笑，“林姝姐，咱還挺有緣的哈。”
林姝笑起來，請她們屋裏炕上坐。
這一次盼盼甜甜領著寶兒躲到西間去了，趴在門縫兒往外看。
他們不敢過去打擾小舅相親了，那天王阿姨就被他們給幫了倒忙兒，倆崽兒還挺內疚的呢。
荊彩仙不肯上炕，卻讓林母和林大娘上炕，她和林姝在炕前長凳上坐。
“林姝姐，你真厲害，大娘跟你學做的套腸我吃了，真好吃。”她瞅了荊母和林大娘一眼，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林姝姐，你能不能教教我啊，我爹和哥哥殺豬，家裏下水多。”
她爹子承父業做的屠戶，後來公私合營去了公社殺豬，不過自己有豬也能殺的。
即便公家的豬殺了，有些豬下水因為不好處理，或者做的不好吃，大部分人也不要。
以前都是加大量的姜蔥料酒燉燉湊合吃了。
現在林姝做那麽好吃的套腸她就挺心動的。
林姝對這姑娘的事業心挺欣賞的，笑道：“很簡單，一會兒我給你寫個制作方法。”
荊彩仙是讀過小學的，加上幫爹賣豬，日常字是認識的。
炕前裏林姝和荊彩仙聊得投機，炕上荊母和林母、林大娘聊得也好。
林父和林躍倒是沒什麽發揮的餘地，爺倆兒就想找點事兒幹。
林父小聲道：“聊得這麽投機，肯定得留飯。”
林母也是這樣想的，她對林大娘和荊母道：“你看說得都餓了，要不咱一起包餃子呀？一邊包一邊聊。”
荊母忙道：“不中不中，我們空手上門的哪裏能第一次就留下吃餃子。”
這年頭餃子可是頂好的飯。
其實她們也沒空手，但是因為是來粗粗相一相的，所以沒帶貴重禮物，就帶了兩斤豬皮給熬皮凍吃。
林姝笑道：“正好外面凍的肉也差不多了，再不吃過幾天化凍該壞了，咱們今兒就一起包餃子。”
林姝讓林躍去拿肉，又隔著墻喊林大嫂和孩子們過來。
很快屋子裏擠滿了人，大家都好奇地看荊彩仙。
荊彩仙一直幫她爹賣豬肉呢，一點都不害臊窘迫，大大方方地跟著林姝和他們打招呼。
林大嫂借著拿白菜的功夫拉著林姝悄悄問道：“這是成了？”
林姝：“反正爹娘都挺滿意。”
林躍的意見不重要，只要人不錯，對他好，變成他媳婦他就喜歡。
林姝發現了林躍現在很有邊界感，如果和他沒關系，不管多漂亮的姑娘他也不多看不多想，他的喜歡是定向的，就喜歡他媳婦兒。
他是被孫家傷害後才變成這樣的，說起來陸紹棠天生就這樣，應該說陸家幾個兄弟都這樣。
包餃子的時候林大娘和面，她力氣大搋面更好吃，林母和林姝要剁餡兒，結果荊彩仙太熱情，她讓林母歇著，她來做。
荊母拉著林母笑道：“彩仙幹活兒利索著呢，讓她做。”
於是荊彩仙剁肉餡兒，林母就讓林躍去剁白菜。
林父領著孩子們去割韭菜剜菠菜，用玉米稭和麥糠蓋著呢，韭菜菠菜長得都嫩綠的，非常鮮美。
荊彩仙看林躍剁白菜的時候不少白菜都蹦到地上，就教他，“你撒把鹽，一開始先切小塊然後再剁。”
平時家裏包餃子也不用林躍剁菜，所以他手藝那自然是一般的。
見荊彩仙沒嫌棄他，林母就跟林姝使眼色，她挺滿意荊彩仙的。
快包好的時候林母讓林躍去吧周母叫來一起吃。
林母和林大娘周母關系最好，家裏做好飯基本都會互通有無。
雖然冬天菜蔬少，不過他們還是包了幾樣兒餡兒。
韭菜雞蛋餡兒、白菜木耳肉餡兒、酸菜肉餡兒、菠菜豆腐蝦米餡兒。
這個季節的菜，都很鮮美，吃起來帶著清甜的味道，加上肉餡兒，一咬直流湯兒。
荊母一個勁兒地誇林姝調的餡兒好，“我吃這麽多餃子，按說都是肉和菜，也沒加什麽東西，可今兒這個就是格外好吃。”
林姝笑道：“大娘這是喜歡我們的人，就愛屋及烏，覺得東西也好。”
吃過餃子，大家都有點撐，荊母還想和林母他們說會兒話，就對荊彩仙道：“你和孩子們出去消消食兒吧。”
林大娘就趕緊讓林躍陪著出去。
林躍還有點陰影呢，別聊得好好的讓他一陪就黃了。
那個王家不就是這麽黃的？
不過他還是抓了一把糖跟著出去了。
荊彩仙已經追著三個孩子跑去打出溜滑兒了，“我和你們說，我小時候打出溜滑兒老厲害了，那麽遠嗖嗖就過去了。”
盼盼和甜甜見她隨和，就不緊張了，拉著寶兒一起玩兒。
荊彩仙看寶兒凍得小臉紅撲撲的，就把自己圍巾解下來給他圍上。
寶兒聞著這圍巾有個奇怪的味道，好像豬肉？
滑冰累了，荊彩仙就從口袋裏掏糖出來和孩子們一人一塊，含著糖嘟囔道：“咱們曬太陽去吧。”
林躍立刻招呼他們：“這邊，有太陽還背風。”
冬天站在墻根兒底下曬太陽那叫一個舒服。
寶兒下意識就學爺奶把兩只小手抄在袖籠裏。
盼盼和甜甜一開始還板著，但是曬太陽的標準動作就是要抄著手。
林躍下意識要抄，又怕自己這樣是不是有點土，扭頭發現荊彩仙已經抄上了，他便也毫無負擔地抄著手一起曬太陽。
荊彩仙小聲問林躍：“你相幾個了？”
林躍：“啊？”
荊彩仙臉頰略有點紅，好在曬太陽也紅撲撲的不怕看出來，“相親呀。”
林躍微微低頭，偷眼看她，卻對上她明亮的眼睛，窘得他臉頰有些發燒，他道：“兩個吧，你是第二個。”
荊彩仙：“第一個為啥沒成？你沒瞧上？”
林躍：“不是，是人家沒瞧上我。”
荊彩仙：“因為你有個孩子？”
林躍點點頭：“應該是吧。”
王玉娟很明顯不喜歡寶兒。
荊彩仙就笑起來，“我比你相得多，正兒八經去人家的，人家上我們家的，還有在豬肉攤兒上相的，差不多得有二十幾個吧。”
林躍瞪圓了眼睛，矮處三個孩子也仰頭驚訝地看著她。
哇，好厲害啊！
荊彩仙瞅了林躍一眼，“咋，你覺得我不正經呀？”
林躍把腦袋搖成撥浪鼓，就差甩飛了，“就覺得你挺厲害，我一相親就緊張。”
腿肚子還打戰呢。
荊彩仙就笑，“你和你姐姐長得都俊。”
我喜歡！
她爹和哥哥們都長得五大三粗的，一身腱子肉，她不太喜歡。
她喜歡身材修長勻稱，有肌肉但是沒那麽誇張的，她覺得林躍就很好。
她在公社見過林躍很多次的，他修拖拉機、開拖拉機的、幹雜活兒的時候，她覺得林躍幹呆著有點憨憨的，幹活兒的時候卻很伶俐聰明瞅著特別帶勁兒！
一開始爹娘不同意她找個二婚頭，她就猛挑刺別人介紹的那些，反正高矮胖瘦、醜俊、性格，每個人都能挑出一籮筐的毛病。
只要她看不上，那就是毛病一堆的。
她看上了，就覺得他哪哪兒都好。
你看他這老實巴交的樣子，一看就不會隨便撩騷女孩子。
在公社的時候不是沒有女人撩騷林躍，可他從來不接茬兒。
其實她和林躍打過幾個照面，不過看情況他並沒有記住她，這也是好事兒，說明他不亂瞅沒關系的女人。
像那些結了婚眼珠子還亂飛的男人，她只想打爆他的狗頭。
當然她也不是上趕著非要給人當後娘，其他人即便沒孩子的她都沒看上，更別說有孩子的。
這不主要還是林家爹娘溫厚善良，林躍人好，寶兒也乖巧可愛麽？
沖著這個她也樂意，不覺得當後娘會委屈。
兩家相談甚歡。
下午荊母告辭的時候拉著林母的手道：“趁著還沒春耕大忙，過幾天你們去我家，咱們再包餃子吃。”
林母和林大娘連聲答應，給荊母和荊彩仙送出老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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